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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三章 借钱
二婶江春秀不识几个字，字据是方妍写的，她在上面按了个手印。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，同意拿钱给二婶之后，她按手印简直不能再爽快了。
最后拿着阿爸方国栋那五十块钱，高高兴兴地回家去了，她家那条又黑又瘦的狗乖乖地跟在后头。
回家去的路上，阿爸方国栋一直蹙着眉头，心事重重的样子。
“阿爸，你在想啥呢？”方妍问。
阿爸方国栋说：“妍妍啊，我不是心疼那钱啊，我只是觉着这么处置会不会不妥当？”
“哪不妥当了？”
“当初你二叔帮咱们，这情怎么着咱们也得记一辈子，可你立个字据，就一笔勾销了，我觉着这样太……”阿爸想了半天，想了一个词，“太没人情味了。”
方妍噗呲一声笑了出来：“阿爸，没想到您总是这么善良，你放心吧，二叔的情我自然是永远记得的。”
“可是你……哎！”阿爸可能怕埋怨的话说出来，伤了女儿的心，一直吞吞吐吐的。
方妍说：“您尽管放一万个心吧，我不是说了吗？二叔家要是真有什么需要，我说了能帮则帮，帮不了也要想办法帮。至于我立那字据，不过是为了让二婶以后少说点烦心话，我天天听她胡搅蛮缠，我都听烦了。您放心，那字据和我记二叔的恩情没有任何关系。”
“是这样啊，那就好，我就怕人家说咱们忘恩负义，回头咱得给你二叔解释一下，别人他和咱生分咯。”
“放心吧，您女儿不是这种人，您女儿啊，有恩报恩，有仇报仇！我遇着二叔我和他解释去。”
阿爸方国栋侧头看了方妍一眼，眼神里带着淡淡的宠溺，好笑地说：“你这丫头，能有什么仇？”
方妍一瞬间有些失神，随即又鼓足轻松地笑了一下：“是啊，我能有什么仇？咱们现在就开开心心赚大钱，换大房子！”
阿爸方国栋没有注意到方妍那一瞬间的反应，蹙着眉头，依然有许多顾虑：“不过，今天咱把钱全给你二婶家了，也不知道你幺叔那里会不会有啥想法。”
方妍说：“我也考虑到这一层，幺婶那儿不是有困难嘛？咱们就自己掏腰包再拿点钱给幺婶家。虽然最近咱们建房子也没啥多余的钱，但最近菌子生意每天都有进账，很快就能赚回来。”
“我也是这么想的，但这事儿千万不能告诉你妈。”
半夜两点，方妍又爬起来跟着大哥方平一起拉板车去送菌子。
阿爸方国栋白天要忙着建房子的事儿，方梅大清早又要给工人们做饭，阿爷因为白天二婶闹那么一出，心情不大好，便没跟着去拉菌子。
最后，方妍去把王允泽喊来跟着一起送货。
王允泽还调侃：“前几日村里咱俩的谣言传得沸沸扬扬，现在你半夜三更喊我一起去城里送货，你不怕别人说闲话啊？”
方妍很是无所谓：“咱俩这交情，还怕别人说闲话？再说了，当我大哥在旁边是摆设呢！老规矩，你帮我送这一趟货，我开你10块钱。”
“没问题。”
到了省城供销公司，把一车菌子下了货之后，方妍拿着单子去财物结账。
负责结账的人笑着说：“姑娘，这几天收入不错啊！”
方妍笑：“还成，也就是这几天雨水充足了，所以收成还不错。过几天没那么多雨了，也就赚不了这么多了。”
“也是，等过了夏天，秋天开始应该山上的野菌子就没这么多了，冬天恐怕更少了，这做啥都有个淡季。”
这些方妍早就想到了，她不可能指望着野生菌子做一辈子的生意，等冬天她应该就去上大学了，到时候还得谋点更大的生意做做。
从省城回到家，方妍看着二叔和二婶在自家门口推搡着，不禁好奇地问道：“二叔，二婶，有事儿吗？”
二叔难为情地挠挠头：“妍妍啊，我来找你阿爸商量点事儿。”
“行啊，进屋坐，我给你们倒茶。”
把二叔和二婶招呼进家之后，方妍赶紧给二人端茶倒水，只见二叔双手搓了搓，似乎有什么不情之请一样。
方妍也没问，说：“你们先坐，我阿爸许是在新房子那边呢。”
“他没在那边，我刚从新房子那边过来。”
没在那边能在哪儿？方妍想了想，或许是去幺叔家了，因为昨天她和阿爸商量过，要拿五十块钱给幺叔家度一下眼前的难关。
“那你们等等，他应该很快回来了。”
没多久，阿爸方国栋终于回来了，来的时候还拿了两块熏肉，这种熏肉幺婶徐青莲他们村儿最爱做，足以说明阿爸就是从幺婶他们家来的。
“老二过来了？有事吗？”阿爸方国栋许是得了两块熏肉，脸上挂着笑容，心情很好的样子。
二婶赶紧推了推二叔。
二叔不得已站了起来，很难为情地说：“大哥，昨天咱阿爸不是给了一百块钱嘛，我这媳妇儿见你家修房子，眼红着呢，也想建新房子。但是我们手头有点紧，手头除了老爷子给的一百块，其余的加起来也就只有几十块钱，我就想着能不能从你们这儿借点。”
看样子，二叔大概是不知道，二婶手里的一百块其实有五十块是从老大家这里争来的，二婶故意瞒着呢。
方妍和方国栋都明白，但也都没拆穿。
“老二啊，你这是准备借多少呢？”
“也不多，就一、一百吧，我们不准备盖多大的房子，够住就行了。”二叔很难为情的样子，可自家媳妇在旁边恶狠狠地盯着，他又不得不开口。
方国栋一听到老二家说要借这么多钱，本是笑着的脸，渐渐收了起来。
沉默了一会，他说：“你们先坐着，我和我家里人商量一下。”
说着，赶紧把方妍拉到里面间屋子去，愁眉苦脸地说：“你二叔家一下子借这么多钱，我们可咋整啊？又不好意思拒绝。”
一百块钱确实是有点多，方妍也没有想到。
“阿爸，你刚才去给幺婶家送钱去了？”
“可不就是嘛！本来咱们这段时间送菌子是攒了几百块钱，可是刚给你幺婶家送了五十去，昨天又拉了一批材料来，还买了这么多菜，剩下的至少得预留着三百块钱。可我们现在的积蓄满打满算加起来只有三百来块钱了，要是借你二叔一百，今天收菌子付五六十出去，那咱们剩下的一百多块钱铁定是不够盖房子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