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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百二十四章 选择
现在，皇帝将问题重新抛给了杨宏，让他给出答案，这不禁让杨宏又陷入了挣扎当中，不知道该做出如何的选择。
见杨宏久久还未给出答案。皇帝忽然冷声向杨宏大喝道：“杨宏！朕在问你话，如果是你的话，你究竟该如何选择？难道你还要朕问你第三遍吗？”
杨宏不是没有见过皇帝发脾气，但像现在一般，对自己语气如此冰冷，还是第一次见到。
听到皇帝的质问，杨宏不禁打了一个冷颤，杨宏清楚的感觉到，自己跪着的双腿已经失去了知觉，整个身体，就好像只有大脑是自己的一般。
杨宏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，随后战战兢兢的回道：“臣，臣……”
就在杨宏纠结之时，忽然想起了刚刚在入殿之前，林忠曾经对自己说的话。
就在这一刻，林忠所说的话就犹如救命稻草一般，让杨宏看到了生的希望。
“起奏陛下。如果臣只是一名普通人的话，那么臣定然会遵照陛下的旨意，做出选择回报给陛下！
但臣身为锦衣卫督指挥使，我杨家更是世代深受皇恩，所以臣不敢也不能做出选择！
臣只是知道，陛下是臣的天，是臣的一切。陛下让臣说一，臣绝对不会说二，如果陛下让臣马上去死，臣也定会无怨无悔的为陛下献出生命。
陛下明鉴，臣之所以悄悄离开京城，千里迢迢的来到北平，就是为了寻求答案，寻求臣的君王该如何去做。
所以臣这一次斗胆，忤逆陛下的旨意，万万不敢，也万万不能做出选择！”
杨宏一口气将心中的所想说了出来，更是将身家性命全都赌在对林忠的信任之上。
等到杨宏话音落下后，陛下再一次沉默了。
过了一会儿后，杨宏听到陛下移动脚步的声音，听上去应该是回到了龙案之上。
又过了许久，就听到永乐皇帝的声音恢复到平常的态度道：“杨卿，不得不说你越来越聪明，也越来越会做官了！
相信刚才你已经感觉到了，朕已经对你起了杀心，但你依然敢将问题重新抛给朕，让朕不得不相信你的忠心！你起来说话吧！”
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几句话，但传递出来的信息太多了。
杨宏现在可以肯定，自己刚刚赌对了！陛下已经打消了对自己的杀意，这也就说明，自己现在已经暂时安全了。
陛下话音落下，杨宏连忙感谢了皇帝的恩情。
只见杨宏轻轻按了按已经发麻的双腿，随后颤颤巍巍的站起身，小心翼翼的看向皇帝。
等到杨宏站起来后，永乐帝这才拿起一摞奏折中的其中一个，随后看向杨宏说道：“杨卿，你可知道朕为什么要将汉王的案子交给你来审理吗？”
虽然皇帝好似在询问，但杨宏知道，皇帝要的并不是自己的答案，而是一种说话的习惯罢了。
所以，皇帝并没有等杨宏回答，而是继续说道：“龙案上的这些奏折你都看到了。你知道上面写的都是什么吗？
这一些是以内阁为首的文臣们的奏折，他们要求朕一定严加惩处汉王，绝对不能让他逍遥法外。
而这一些则是武将们的奏折，他们要求朕详细调查，一定不能冤枉了汉王！
哦对了，还有这一些，这些是一些大臣弹劾你的奏折！其中既有文臣们的，又有武将的。这下子你明白朕的用意了吗？”
虽然皇帝没有明说，但以杨宏的聪明才智来说，他已经搞清楚皇帝的用意了。
第一点毋庸置疑。汉王的案子一定是皇帝积极谋划多年的结果。而陛下的目的也很明确，就是为太子继位扫清障碍，彻底消除汉王势力的。
第二点则用意很深，陛下除了在算计汉王外，另一个算计的目标，就是他杨宏了！
作为锦衣卫督指挥使，杨宏的主子只有一个，那就是现在大明的天子。无论如何，杨宏都不能另起炉灶，为了自己的未来与前程，结交太子或是汉王。
陛下之所以将案子交给杨宏，为的就是让杨宏把文臣与武将的势力都得罪了。也只有这样，杨宏才能一门心思的追随陛下，如此才能保证杨宏乃至整个家族未来的平安。
正如龙案上的奏折一样，如今在文臣的心里，杨宏花了这么长的时间在调查汉王的案子，这不不得不让太子的党羽怀疑，杨宏并不是真心效忠太子，他已经起了二心投靠了汉王殿下。
这一点也可以从杨宏的岳父——胡俨的所作所为上可以得到论证。
就算杨宏采取了应天府的结论，认定了汉王杀人的事实。但裂痕一旦产生，就不是一朝一夕可以修复的。
而相对的，汉王的党羽就更会认定杨宏是死保着太子的！
所以，无论杨宏怎么去做，在这两股势力面前，他都是费力不讨好，而这些正是陛下想要看到的结果！
不得不说，就算杨宏多么小心，但最后他还是成为了皇帝手中的棋子，除了用来制衡太子与汉王，更是让他死心塌地效忠皇帝！
等到想明白这一切后，杨宏的心里除了无奈外，更多就是震惊于后怕了。
望着杨宏复杂的神色，皇帝这才拿起书案上的另一份卷宗，随后看向杨宏说道：“朕的意思很简单，汉王嚣张跋扈，胡作非为这么多年，是到了和他清算的时候了！
这一份卷宗你带回去，等到回到京城后，就将这份卷宗交给太子，剩下的就不需要你管了！”
经过这一次经历，杨宏再一次通过了皇帝的考核。不过这一次通过考核的代价却是巨大的。
尽管杨宏不喜欢参与到党争当中，但杨宏毕竟是身在朝廷中。不可能不与满朝的文武产生交集。
经过汉王的这个案子后，杨宏知道。他自己将会成为所有势力的众矢之的，今后必定会步履维艰。
等到杨宏将证实汉王有罪的卷宗接回后，皇帝这才看向杨宏温和的说道：“杨卿啊，这一次差事你办的不错，朕也比较满意。
你记住，只要你今后效忠于朕，不参与其他乱七八糟的争斗当中，朕绝对会保你荣华富贵，更会许你子孙一个美好的未来！
今天天色已经晚了，你去找林忠，让他给你安排一下休息的房间。
明天天亮后，你就拿着这份卷宗回到京城，让太子殿下去处理好了！
哦对了，这里也有朕早就拟好的旨意，是对你的朋友张曦宗的！
既然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，那么朕就将这份旨意赐给你，你把这份圣旨交给大理寺，相信张曦宗他很快就会出狱了！
还有，你告诉张曦宗，那几船被扣下的货物，朕已经下旨交还给张家，而楚家也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，让张曦宗放心吧！”
尽管还有一些心有余悸，但得知张曦宗马上就要平安后，杨宏的心还是放下了一大截。
无论如何，自己的朋友能够平安无事，那就是自己最大的收获。更何况陛下并没有惩处自己，相反的，在一定程度上，他老人家在一定程度上更加相信杨宏了！那么这未尝也不是一件好事！
拿到圣旨后，杨宏这才向皇帝行了礼节，随后慢慢的走出来大殿。
等到离开大殿后呼吸到外面的新鲜空气，杨宏忽然有了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。
来不及享受这种愉悦，杨宏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台下满脸笑意的林忠。
望着林忠的笑脸，杨宏连忙紧走几步向着林忠感谢道：“林公公，这一次杨某能够顺利过关，都仰仗公公的提醒！
大恩大德，杨某不足为谢，日后公公若是有需要的地方，只要不违背国法良心，杨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！”
听到杨宏的话，林忠连忙摆了摆手，随后笑道：“哎，大家同朝为臣，互相提携自然是应该的！
杨大人，想必陛下是让咱家为大人安排住宿的房间吧？杨大人一路风尘仆仆，房间早已经打扫干净了，还请大人随咱家来吧！”
在林忠的带领下，杨宏来到了行辕边缘的一处房间。
等到林忠安排杨宏住下后，林忠向杨宏行了一礼笑道：“本来杨大人辛劳，咱家应该做东为杨大人洗尘的。
不过咱家职责所在不敢怠慢，在加上大人明日还要赶路，所以咱家也就不客气了。
杨大人，你好好休息，有什么事只管找门外伺候的小太监好了，咱家先告辞了！”
告别了林忠，杨宏梳洗了一番后躺在了房间的大床上。
躺在床上，杨宏久久没有入睡，而是睁着双眼，看着房梁，犹如劫后余生一般。
杨宏就这样发呆一直到了深夜方才入睡，等到第二天天亮后，杨宏在告别陛下与林忠后，踏上了返回京城的路上。
这一次从北平离开，杨宏一依然选的是小路没有选择官道。毕竟虽然有了皇帝的旨意，但杨宏也不能泄露身份，让人知道皇帝曾经见过杨宏。
在行进的路上，杨宏想的也很多。他已经预料到，一旦自己回到京城后，面临的即将是一场腥风血雨。不知道会有多少人，会因为这个案子受到牵连。
而作为这起案子的嫌犯——汉王，他已经在争夺太子之位的斗争中，彻底败下阵来。纵使汉王他谋划了这么多年，为了争储做尽坏事，到头来，终究是黄粱一梦罢了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