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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百八十八章 杨宏的推测
虽然经历了阻拦的波折，但杨宏还是找到了有问题的银两，将其托在掌心，看向邓元庆问道。
听到杨宏的话，邓元庆仔细的观察了一番官银。果然如杨宏所言，这锭官银的底部，虽然刻有“山东库银”四个大字，但细看之下，果然在山字左侧，看到了浅浅的三个点。
“杨大人，卑职也不知道为何这山字左边，会有三个点。但依卑职来看，或许是在火耗过程中遗留下来的，这难道有什么问题吗？”
邓元庆看到问题的银两后，整个人显得很从容，根本就看不出什么异样。
按照邓元庆的说法，这银子上面有三个点的异样，与火耗有着密切的联系，确实说明不了什么！
见邓元庆不肯承认，杨宏不禁摇头笑了笑。随后又拿出了几锭银子，看向邓元庆解释道：“邓大人说的没错，问题确实是出在火耗上。
不过邓大人有没有注意到，这些银两上面都有问题。那标记的四周，都或多或少留有一些痕迹，如果我们将这些痕迹都拼凑到一起，你看一看这隐藏在‘山东库银’四个字下面的，究竟是什么？”
按照杨宏的指引，凌久彤马上让人取来了宣纸和墨水。
他将几锭有问题的银两底部粘上墨水，随后按在了空白的纸张上，借着让人按照痕迹仔细拼凑起来。不一会就拼凑出四个不一样的字迹。
“‘河南库银’！大人，是河南库银四个字！”
按着拼凑好的字迹，凌久彤兴奋的看向杨宏说道！
“没错！正是河南库银四个字！邓大人应该知道，各省的库银都有自己的标记。本官想要知道，这河南的库银，为何会出现在山东的地界上？”
看到杨宏拿着写有河南库银的纸张，邓元庆虽然还是一副平淡的模样，但他的双眼之中，却闪过一丝异色。
邓元庆接过纸张看了一眼，随后平静的回道：“大人，这个其实也很好解释吧！
大人也知道，河南距离山东本就不远。两省之间又存在贸易。河南的官府来山东采购物品也属正常，自然会将河南的库银留在山东了！
等到这些河南的库银作为赋税收上来后，或许是火耗过程中比较粗心的缘故，留下来这些痕迹，这不也是正常的吗？”
听到邓元庆的解释，杨宏不禁冷笑一声道：“邓大人的思维还真是敏捷，在这么短短的时间内，就想出了应对之语，果然是令本官佩服啊！
不过邓大人可能是忘了，本官昨夜对府库的账簿进行了核对，这账簿上可没有关于银两来自河南的记录啊！
而且邓大人不要忘了，朝廷对官银的管制向来极其严格，每一笔官银的使用都必须留有记录。如果本官前往河南查验一番，一定就会知道到底有没有河南的官府，来到山东采购过物品了！”
杨宏的话音落下，邓元庆的眉宇之间浮现出一丝焦急之色。不过这邓元庆还是很有城府之人，他马上恢复了平常的状态，继续狡辩起来。
“杨大人如果怀疑的话，完全可以去河南调查。看一看卑职说的对不对就是了！”
见邓元庆还在抵赖，杨宏不禁冷笑一声道：“不用邓大人提醒，本官自然会去查证的。
但是本官还有几个问题想要询问邓大人，还请邓大人如实回答。原河南按察使吕如松，邓大人可否认识？你们两个有什么往来吗？”
就在杨宏提出吕如松的名字后，邓元庆的脸颊不禁微微抽动了一下。这分明就是心虚或是焦急的表现，看来杨宏想的没有错，他邓元庆肯定与吕如松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。
昨天查看府银的时候，杨宏就觉得哪里有一些不对劲。经过半夜的思考，终于发现了问题的所在。
那官银上面的三个点，分明就是河南的河字，这就证明，这府库中的银子，在被火耗之前是来自河南的官银。
河南本就是大省，物产丰富。杨宏从来没听说过官府会到山东来采购物品。所以官银通过正常渠道来到山东的解释也不合理。
况且杨宏一直觉得，建文帝的忽然出现，并不是偶然的，而是有人刻意为之的。
当初在侦破邵青贪墨案子的时候，那吕如松最后伏法，自杀身亡。
他在临死的时候留下了“天下为盘，众生为子。吕某一直以为，自己才是坐在棋盘边上的下棋人，其实，吕某不过是那胸藏天地之人手中的棋子罢了。”这句话。
当时听到这句话，杨宏就觉得吕如松并不是幕后的元凶，他也不过是替罪羔羊罢了。
而且最重要的是，当时朝廷下拨的二百万两赈灾银子，随着吕如松的死成为了秘密，直到现在也没有找到。
杨宏知道，朝廷派下来的银子并没有任何的标记。为了方便使用，到了一省之后，会进行火耗，打上一省的标记。
所以，杨宏在看到这三个点后，第一时间就将二百万两消失的银子，与山东府库中的银子联系在一起。得出了邓元庆使用的银两，正是当初这二百万两银子中的结论！
按照杨宏的推测，邓元庆赠与拜魃教的银两就是来自河南的这批银子，而现在的邓元庆一定与当初的吕如松，有着必然的联系！
见杨宏提到吕如松，邓元庆马上冷静的回道：“卑职自然听说过吕如松的名讳。此人原是河南的按察使，不过因为陷害钦差，贪墨朝廷的赈灾银两，不是已经被杨大人就地正法了吗？
这吕如松是永乐三年时死的，卑职当时还是地方的小吏，您难道认为，卑职和吕如松有什么关系吗？”
尽管邓元庆不肯承认，但杨宏还是从他的双眼中看到了一丝焦虑之色。
“好，邓大人不肯承认也罢。但问题已经出现了，本官就有责任将他查清楚了！
这段时间还需要委屈一下邓大人，暂时住在布政使衙门不要离开，随时等候本官的传唤。
不过邓大人，本官还是要提醒你一句话，正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，就算邓大人的计划在严密，手段在高明，只要是犯罪就一定会留下证据，本官一定会查到的！
来人啊，送邓大人回衙门，将马如峰等人一并带回去，本官要亲自审问！”
虽然邓元庆不肯承认，但马如峰身为府库的库大使，手中更是有打开库房的钥匙。邓元庆想要做什么，必定不会瞒过他的双眼。
杨宏相信，就算邓元庆有坚定的信念不肯说实话，但马如峰不过是一个小吏，根本就没见过什么世面。自己只要稍加审问，就一定会得到想要的结果的！
等到将邓元庆请回了衙门后，马上就有锦衣卫贴身开始“保护”他。
杨宏则是马不停蹄的来到公堂之上，开始对马如峰进行审问。
此时的马如峰一脸惊恐，跪在地上瑟瑟发抖，他的脑袋低的都要贴到地面上了，一看就知道此人已经被吓坏了。
“马如峰！刚刚在府库门前，本官该说的话都已经说了！本官劝你不要说谎，更不要因为某个人而枉送性命。这个案子已经超出了你的预计，绝不是你一个人能扛下来的！”
听到杨宏的话，马如峰打了一个激灵。连忙抬起头狡辩道：“大人，卑职真的冤枉啊！卑职不知道邓大人所犯何事，卑职只是看管好府库，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啊！”
“大胆！你还敢说自己管好府库？本官问你，这就是你管理的府库吗？
那河南来的银子到底是怎么回事？还有，邓元庆到底有没有挪用府库的库银？”
见马如峰还在狡辩，杨宏不禁一拍惊堂木，大喝一声道。
那马如峰到了现在仍然还心存幻想，还以为杨宏只是在欺诈他罢了。所以就是不肯说实话，满嘴除了冤枉就是不知道两句话。
看到马如峰这副样子，杨宏也不隐瞒，看向他说道：“马如峰，想必你也听说过。永乐三年的时候，河南曾经发生了一起大案，那河南的布政使与按察使沆瀣一气，贪墨了朝廷的二百万两赈灾银，又将罪名嫁祸给了治水官员邵青。
这个案子当初就是本官侦破的。不过，虽然吕如松等一干嫌犯已经伏法，但那二百万两的银子却一直都没有找到。
本官如今在你山东的府库中，找到了应该是属于河南的官银。你是聪明人，应该能够猜到，这其中的关联应该是什么吧？”
听完杨宏的解释，马如峰确实有一些害怕了。当年这个大案的影响还是很大的。身为官员的马如峰不会不知道。
按照杨宏的意思看来，他是怀疑当年的这两百万辆银子又重新出现，邓元庆还回来的银子就是从这笔银子里出的！
要知道，这两百万两银子已经消失了十多年。无论是杨宏这个钦差，还是皇帝都没有查到下落。
如今这笔银子又重新出现，虽然马如峰不知道这代表了什么，但他还是感觉到，这件事情绝对不简单，已经超出了自己的预期了！
“杨大人恕罪，这些都是邓元庆他逼我做的啊！卑职愿意说实话，不敢再隐瞒了！
启禀大人，那邓元庆确实挪用了二十万两库银，当初说是有急用，所以才逼迫卑职给他方便的。
不过，就在大人来到济南府之前，邓大人就还回了这笔银子，其余的卑职就什么都不知道了。大人您可一定要相信我啊！”